2024年春天，加盟商沟通会的会议室里，郑耀南指间捏着那包9.9元的纯棉内裤，包装边角被汗水浸得发皱。台下店长们的声响还在耳边炸响：“这价能卖！前次进的500条三天就空了！”

　　他盯着内裤上“都市丽人”的logo，忽然想起十年前——2014年港股上市敲钟那天，林志玲穿戴高定礼衣挽着他走红毯，镁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，大屏上跳动的200亿市值数字，比钻石还晃眼。

　　可再后来，2019年关店千余家的公告贴满总部走廊，财务报表上-13亿的赤字像道血痕，加盟商电话里“库存堆成山”的哭腔还没散，他就现已从“我国维密”的梦里摔醒了。

　　十年曩昔，手里的内裤边角磨得指头发热，这个从沃尔玛保安做到内衣大王的男人，怎么会从红毯跌进库房，又在十年后捏着廉价内裤找活路？他的起落里，藏着怎样的创业真理？

　　1995年的深圳，沃尔玛保安亭的铁皮顶被太阳晒得发烫，22岁的郑耀南攥着对讲机在货架间巡查。他人嫌这活儿没前途，他却在7个月里抓了68个小偷——追过海鲜区滑腻的地砖，钻过后巷堆满纸箱的角落，练就了瞟一眼就知道谁在偷瞄产品的价值的本事。

　　下班了也不闲着，蹲在化妆品货台看价签，进货单上“口红本钱3块卖30”的数字刺得眼睛疼，回头又遇见大妈捏着化纤内衣蹙眉：“这料子扎得慌，好点的又要半个月工资。”

　　第二年开春，他用妻子姓名“都市丽人”注册了商标，在城中村租了个小门面，卖起自己挑的纯棉内衣，挂着“美观、好穿、不贵”的红布条。

　　没想到榜首个月就卖断了货，一年开了8家店，收银台抽屉里的零钱哗啦啦响，他数钱时才发现，自己早把保安制服扔箱底了。

　　2014年敲钟那天，郑耀南站在港交所的台上，看着大屏上200亿的市值，觉得当年那个数零钱的自己像场梦。

　　他没听见，正忙着在上海开书店，在深圳开餐厅，副业亏了100多万也不在意。

　　工作室里的报表越堆越高，产品部的规划图半年没更新，新锐品牌趁机抢商场，货架上的新款渐渐的变少人问津。

　　2015年春天，关店潮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，加盟商堵在总部门口要说法，库房里的旧款内衣堆到天花板，郑耀南却在会议室听工作经理人报告“数字化转型计划”。

　　2019年财报出来那天，-13亿的赤字像把刀，他躲在工作的当地不敢见人，加盟商电话里“库存压垮店”的哭喊声，被秘书以“老板在开会”仓促挂断。

　　后来换了代言人，追着开直播，可新签的流量明星带货数据掺水，线上旗舰店客服还在回“没货”，线下门店现已在清仓促销。

　　2020年疫情来了，营收跌到30亿，又亏了1亿，有人说这是疫情闹的，可加盟商心里清楚：从总部不再听店长们说“哪个码卖得好”那天起，这跟头就注定要摔了。

　　2021年开春，郑耀南把“闲人免进”的牌子从工作室摘了，加盟商沟通日那天，他搬个小马扎坐榜首排，听店长们拍着桌子骂：“上一年发的蕾丝款堆库房发霉！县城大妈要的是棉的、宽松的！”他不吭声，笔记本上记满“码数不全”“退换货慢”，会后直接把规划部的“维密风”样衣全扔了库房。转天就带着团队蹲县城门店，看大妈捏着29元的纯棉家居服说“这料子舒畅”，当场决定：就做这个！

　　广告部要续林志玲的代言，他摆摆手，让把钱全砸县城公交站，红底白字写“29元穿三年”。拼多多上9.9元的内裤刚上架，加盟商电话就炸了：“补货！补货！”他又盯着库房里堆的旧货架，找人改成物流中心，县城订单当天发，一年光运费就省出1.7亿。有次蹲店听顾客说“穿得舒畅比啥都强”，他忽然笑了：本来女性要的不是T台灯火，是穿上不勒的安闲。

　　途径沉到县城后，门店里的29元家居服挂成排，拼多多上的9.9元内裤月销十万单，旧库房改的物流中心每天发车三十多趟。供应链理顺了，库存周转快了一半，都市丽人总算从亏本的泥潭里爬出来。

　　这一路走下来，前期蹲超市看人流抓准了需求，中期坐工作室听报表丢了方向，后期蹲门店听店长、跟顾客聊天才找回感觉。

　　说到底，商业这东西，开始时对人灵敏就能掌握时机，后来对人不管不顾，就只能摔跟头。

　　现在郑耀南偶然路过县城公交站，看着29元穿三年的广告被太阳晒得褪色，总会想起当年林志玲挽着他走红毯的夜晚。

　　假如当年他没被市值数字晃花眼，能多听听加盟商说这料子扎人，会不会就不必摔那么狠的跟头？

　　说到底，做买卖的，要是眼里只看见报表上的数字，看不见货架前捏着内裤比价的大妈，能走多远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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